21日凌晨2：40，几位农民工坐上驶往市立五院方向的K101路公交车。新时报记者王汗冰摄21日凌晨，在驶往甸柳庄方向的K101路公交车上，乘客多数为刚刚收工的代驾师傅。新时报记者王汗冰摄

K101公交线路，往返于济南营市街经十路和甸柳庄之间，贯穿营市街、经四路、泉城路、解放路等老城区繁华路段，在济南城市地图上画出12.5公里的长度。

这是济南首条24小时运行的公交线路，从11月23日0：30起，首辆K101路夜公交上路，意味着济南迈入公交“夜不打烊”时代。至12月23日，K101路夜公交运行已满1个月。其间K101路夜公交来回180趟，运送“夜归人”2056人次。他们坐在深夜公交车里，前往不同目的地，各自有着不同的故事。

0:30

公交车里的“聚会”

午夜时分，当城市的喧嚣散去，多数人已沉浸在梦乡时，K101路夜公交驾驶员郑猛开始了自己的“一天”。

21日0:15，郑猛开始打扫车辆卫生，检查轮胎气压和车门轨道，为发车做最后准备。郑猛是K101路夜公交4名驾驶员之一，也是年龄最小的。考虑到夜公交的安全问题，车队在20多名报名的驾驶员中选了4个小伙子，除郑猛之外，还有付乃元、张宁宁、郭瑞。1985年出生的付乃元最大，郑猛则比他小10岁。根据夜间客流，K101路在0:30、1:00、2:00、3:00、4:00、4:30发送6班，每晚3个人上班，两个驾驶员每人跑3趟，一个值班员留守调度室应对突发情况。

0:25，郑猛驾车驶出市立五院公交场站，0:30抵达营市街经十路站点，这是K101路始发站。4名代驾师傅戴着头盔和护膝，穿着厚厚的羽绒服，把电动车折好依次搬上公交车。代驾刘长友当晚跑了7单，挣了200多元钱。“周五晚上活多，平时五六单，天冷聚会的少，不好干。”刘长友说，自己家住济钢附近，回家要30多公里，打算坐公交车到甸柳庄，再骑车回家能省10多公里。

公交车前行，越来越多的代驾师傅涌进车内，很快车上被代驾司机和电动折叠车填满。车厢内热闹起来，同行之间很快熟络了，即使第一次见面也能打个招呼。寒暄过后，有人低头开始刷短视频;有人还在盯着接单页面，半道下车又跑单去了。

在0:30驶出的夜公交里，代驾师傅成了主角，39名乘车人中代驾司机占28个。其他的则是结束聚会的青年男女，以及从火车站出来的旅客。

1:05，K101抵达甸柳庄站，去程途经20个站点，经二环东路、和平路和燕子山路又回到解放路上，沿着来路1:45准时驶回始发站，全程1小时15分钟。

2:40

打破宁静的农民工们

夜越来越深，道路两旁的高楼隐在清冷夜色中，只有路灯透着昏黄而温暖的光亮。凌晨2点后的城市，还有多少人不曾回家?

在公交场站休息10分钟，郑猛再次驶出站，2:00开始第二趟行程。

郑猛的第二趟行程，乘客明显少了很多，直到青龙桥站才迎来第5名乘客，其中3名依旧是代驾师傅。不同于首班车的略显嘈杂，凌晨2点多的公交车上只剩安静，即使是代驾同行也不再聊天，满脸疲乏。还剩下的两位乘客中，一位是面容姣好的姑娘，她把头靠在车窗上，似乎打起了瞌睡;另一位则是六七十岁的老大爷，从省立医院站点上车后，两眼时不时望着黑漆漆的窗外，看起来有点心神不宁。

“不论什么原因，夜里总有人坐公交车。开了快1个月，即使2点和3点发的车，也没遇到全程空车情况。”郑猛说，在这个时间段里能载着疲惫的人们回家，带给他们一丝温暖，自己心里也暖暖的。

2:40，行至葛家庄时，6名农民工的脚步声和笑声划破黑夜的宁静。他们全都一身粉尘、灰头土脸。已至深夜，他们仍精气神儿十足，站成一堆儿耳语。其中28岁的张红辉从聊城来济南打工3年多了，他们正给一家饭店干装修，从早6点到夜里2点多。“这两天催得紧，夜里运送建筑垃圾方便，才干到下半夜。”张红辉笑着说，他们住在营市西街附近，工友看了新闻知道有24小时公交车路过，“从这里打车回去不便宜，还是公交省钱。”3:15，K101抵达终点站，张红辉等人下车后，匆匆消失在夜色中。

4：50

接到“噩耗”的老人

凌晨3点到5点是司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。第二趟车跑完，距4:00发出第三趟车，郑猛有40分钟的休息时间。但他并没有丝毫睡意，按照他的话，“时差倒过来了。”

4：00，郑猛的最后一班出发了。半小时后张宁宁也会出发，这是K101夜公交的最后一班。4点多的街道，车辆多了起来，已有晨练市民开始活动。代驾师傅不再唱主角，老人成了主要群体，有去公园锻炼的，有去菜市场买菜的，还有人睡不着觉在公交车上打发时间。自打这趟线路开通后，很多老人一直固定在这个时间坐车。

4：40，一名老人急匆匆上了车。交谈得知，他要赶去市立五院看“亲家公”最后一面。亲家公68岁，住院半个多月了。“4点多接到儿子通知，说人可能不行了。我出门后打不上车，急得不行，多亏有公交车。”4:50，老人电话响起，聊了两句便挂断。“人已经走了。”大爷叹了口气，摇了摇头，缓和一下情绪，跟旁边的人说：“生老病死，谁也躲不过。”

5：15，郑猛的车进站了。半小时后，张宁宁也进站了，两人结束“一天”的工作。21日凌晨的这6趟K101，载客100人，迎来开通以来最高值。

东边的天际泛出微红色，K101早班车已在路上。城市在清晨中醒来，新的一天开始了。